:時值七月,夜已深,5號機組調試大棚內的燈光依然耀眼。中國核電工程有限公司調試設計團隊幾個工裝在身的人眉頭緊鎖,討論不休。這樣的場景在福清核電建設現場已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調試階段是核電機組投入商業運行的關鍵階段。如今,全球首堆福清核電5號機組冷態試驗已經順利結束,正積極籌備即將到來的熱試。熱試更是機組調試過程中的一場“硬仗”,為了機組順利通過考驗,中核工程設計人員付出了許多智慧與心血。這不僅是肩上的責任,更是心底的愛。調試設計團隊不僅要制定調試總體原則、規劃調試方案,還要針對調試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問題提出合理可行的解決方案。他們肩負著把華龍一號在文件和圖紙中的設計理念準確傳達給現場調試人員的重要使命。他們的存在使調試人員可以全力以赴地開展工作,他們是調試前線“戰斗”人員的堅實后盾。
“只要能到現場,其他都不重要了”
由設計單位根據調試工程需要,長期派駐核電現場的設計人員被稱為設計代表,他們的責任是對現場調試過程中出現的問題提供強有力的技術支持,提出解決方案,并定期將問題反饋回“家”。簡單的問題設計代表可以獨立解決,復雜的則需要整個調試設計團隊甚至公司總師、總工共同商定解決方案。
七月的這場討論持續到深夜,因為遇到的問題尤為棘手。華龍一號蒸汽發生器排污系統內的飽和水出現閃蒸情況,使排放流量減小。這給試驗方案的制定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如何準確測出事故排放流量成了眼下的難題。
不知不覺,調試大棚里的時鐘指向了21:00。現場班車不等人,再不回去的話今晚就回不去了。迫不得已,設計代表田齊偉帶著問題和大家一起離開現場,將討論地點換成了回駐地的大巴上。回到家,合上眼,可問題依舊在田齊偉的腦海里反復回蕩。“這條管線是華龍一號的全新設計點之一,沒有可借鑒的經驗。”
“有時他睡覺說的夢話都是工作問題。”田齊偉的同事孫朋朋補充道,“問題不解決,誰心里都不踏實。”
田齊偉協同項目調試處的有關同事討論了半個月,最終確定了新的試驗方案。
田齊偉身材偏瘦,“過年在家長的6斤肉,在福清呆了兩周就瘦回去了。”盡管提起時輕描淡寫,但設計代表在現場的工作強度由此可見一斑。這樣強度的生活,在田齊偉駐扎現場的10個月里幾乎每天如此。
田齊偉不是個例,系統專業設計代表馬惠昀同樣在此留下了足跡。馬惠昀是核三代,自兒時起對核工業先輩們的事跡就耳濡目染。她是第一位入駐福清核電調試大棚的女設代,去現場之前,已在北京的辦公室里耕耘三年有余。
“我很想去,特別想去。5號機組是首堆,這個機會太難得了!”當得知公司要派遣設計代表時,馬惠昀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自己設計出的作品在現實中是什么樣子,能不能用,好不好用,必須要去了現場才知道。
設計代表肩負重任,一切工作以任務為導向,從不因為馬惠昀是女生而區別對待。
華龍一號擁有非能動安全殼熱量導出系統,該系統包含多個換熱器。安裝過程中,因土建誤差、設備支架安裝誤差等誤差累計,換熱器本體已無法在支架上進行組裝。由于設備體積巨大,相機不能拍攝到整體結構,需要馬惠昀到現場查看實際情況,才能和施工方討論出一個可實施的安裝方案。換熱器布置在安全殼內側圓周,標高32米,近十層樓高,這個位置只能從反應堆廠房通過爬腳手架到達。抬頭望去,馬惠昀有點緊張。她穿上數公斤重的雙鉤安全帶,開始向上攀爬。一手握緊橫桿,另一只手捏開掛鉤掛到上一級,同時腳下踩穩,向上邁出一步。15分鐘后,馬惠昀爬到了目標位置,看清了安裝位置的情況,心里有了底。
工程現場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仿佛有人用手不斷地去撥鐘表上的指針。“每天都在處理問題,不停地在處理問題。” 馬惠昀對那種緊迫感記憶猶新,“開完早會馬上去處理單子,感覺還沒過多久,午飯的提示音樂又響了。”在福清的9個月里,馬惠昀的生活一切從簡。這個清秀的年輕媽媽既沒有心思打扮,也無暇化妝。“那都不重要。”她嘴角浮現一絲笑容。
爬遍華龍電站每一個角落
“兒子出生9個月后,盡管帶著許多不舍,我還是趕赴了福清現場參與1~4號機組調試工作。” 劉勇回憶說。
劉勇是中核工程總體所運行與調試技術室主任工程師,不僅熟悉運行技術規格書設計等工作,而且擁有福清1~4號機組的調試設代經驗。
據了解,新型核電機組所有“新”的設計必須在調試試驗中進行驗證。其中,存在一定特殊性的只需要在首臺機組上執行的試驗,被稱作調試首堆試驗。華龍一號是新機型,對它而言哪些試驗應當屬于首堆試驗?這個問題將由廣大設計人員做出解答。設計團隊主要人員研發了一整套調試技術指導文件體系和調試首堆試驗選取方法,確定了首堆試驗項目并制定了具體的試驗方法。這套選取方法和試驗項目得到了國家核安全監管當局和同行的肯定。調試首堆試驗中的快速冷卻功能驗證試驗由調試設計團隊負責,主要責任人便是孫朋朋、劉勇和高超。為了做好試驗設計,他們花了大約7年的時間。
“華龍一號也是我的孩子。”在描述自己對華龍一號的感情時,劉勇覺得“關心”還不夠,甚至要用“呵護”這個詞。在他眼中,關心只是一種態度,但如果真正把工程當作自己的孩子,它身上任何一點微小的變化都將引起“家長”全方位的關注。
緊張的工作使劉勇花在家庭上的時間比常人少得多。一次出差回家,他發現兒子在幼兒園繪制的畫里全都沒有父親。在外工作期間,劉勇從未聽妻子說起過這件事。他好奇地問兒子:“為什么畫里沒有爸爸呢?”
“因為爸爸出差了。”兒子的回答干脆利落。
劉勇無言以對。
“爸爸,你再不陪我,我就長大了。”
劉勇的孩子已經五歲半,提起兒子說的這句話時,他一度失聲,話語間有些哽咽。
“呵護”華龍一號的不止劉勇一人。當看到他的同事高超的日程表時,記者才意識到設計人員工作安排得有多滿,他們到底有多忙。電子表格中,剛過去的8月份的方格里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事項,看不出哪一天是周末——不是在工作中,就是在去往工作地點的路上。對于他們而言,接受采訪的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
在談到對華龍一號的深愛之情時,劉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總設計師邢繼。試驗執行前期,邢繼帶領設計和調試團隊趕赴現場實地踏勘,劉勇也在其中。時值7月,環境悶熱。核查堆腔注水冷卻系統中的汽水排放口蓋板時,邢繼鉆進狹小的空間內,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一點點挪進去看,這個舉動給劉勇留下了深刻印象。
為了摸清這座機組的實際建設情況,華龍一號的萬千“家長”們走遍了電站每一個角落。
設計人員最開心的事,莫過于見到自己的“作品”“活起來”。提起主控室的8塊大屏幕設置,高超顯得很興奮:“這里面有我的設計。你看那么多信息直接顯示在上面,操縱員讀起來是不是很直觀?”
高超座椅對面有一張折疊床,每當加班加到很晚時,他就直接睡在辦公室里。“到了晚上中央空調是關著的,夏天會熱一點。”劉勇說。同高超一樣,很多設計人員都在這里配了折疊床,辦公室儼然成為大家共同的第二個家。他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共同的目標,走到了一起。盡管辛苦,大家還是選擇堅持到底。“當華龍一號核電站安全運行點亮千家萬戶時,我可以對孩子說,你看,這里面有你老爸的功勞!”高超的成就感溢于言表,他相信他的孩子會理解自己的榮耀與付出的真實意義。
來源:北極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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