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來那些人口基數小、市場缺乏縱深但有相當人才基礎的國家或地區,也會更多地適應這種挑戰,而中國會成為這種趨勢中的最大受益國 ]
商務部24日發布公告說,以附加“限制性條件”的形式批準了日月光半導體收購矽品精密股權案。這個附加的“限制性條件”,可能就是這一條信息:同樣是24日,矽品公告稱,將出售子公司矽品科技(蘇州)有限公司30%股權給大陸紫光集團,交易金額為10.26億元人民幣。
兩年前紫光集團執意收購矽品與力成,未能得手。雖然直接阻力在日月光們,但根本的障礙仍在于一種長期延續的冷戰思維。
但上述消息等于說,大陸以交換的方式換得了入股的條件。于紫光來說,雖然未必稱得上達成當初目標,至少形式上打通了垂直整合的一步。如此,它會成為全球至少形式最為完整的一家idm模式的企業,足以覆蓋ict、物聯網、行業互聯網、移動互聯網等諸多概念,從而滿足一個大國構建半導體全產業鏈的大夢了。
當然,完整的垂直產業鏈未必有真正的市場效應,不過股市總歸會有不錯的戰績,至少打通之后,基本可以通吃產業鏈每個環節的政策紅利。
我們關注的不只是紫光,而是這種“限制性條件”未來可能成為中國商務部審核其他半導體整合案乃至更多領域案例的參照,它可能反映了一種長久的趨勢。
比如,博通正在準備著收購高通,以及高通正在操作收購恩智浦,也許會有其他形式的限制性條件與參與機會。你可能會說,這是否符合自由競爭邏輯,違反商業邏輯。過去,筆者對這種信息會有條件反射的審慎,擔心它會引發海外企業、機構、政府某種爭議或質疑。不過,如今這種疑慮已基本消除。因為,我們看到一種波及全球的趨勢變化,正促使許多關鍵產業與區域市場之間開始產生更加深刻而長久的關聯。
這種趨勢,分解下來,至少有這幾個動向:
首先,中國大陸早已是全球最大的半導體市場,也是全球諸多半導體企業尤其是巨頭們的最大單一市場。它會推動半導體產業進一步移轉中國,而且移轉的規律不再完全受制于過去的冷戰思維,也不是簡單的雁行模式,而是共時甚至日益超前的呈現。無論英特爾還是高通,無論是恩智浦還是德儀,當然還包括中國臺灣地區的半導體企業群。
2017年,全球芯片產值或達4000億美元,而中國進口額將超過2億美元,繼續超過了石油的進口。雖然這2億美元未來未必都必須完全自主供應,但一個大國,常年處于這種局面,確實有些失衡。
筆者想強調的其實是中國市場的力量。全球沒有哪個單一國家市場具有這種龐大的半導體消化能力,這意味著,未來中國會左右這個行業的未來,相關企業、國家或地區不可能漠視中國市場的存在。
這不是要挾,不是簡單的挾市場號令天下,而是自然發生的事實。過去多年,中國曾經有太多借助市場換技術的經歷,基本都是失敗的。而最近10年,中國半導體產業鏈競爭力整體有了較大提升。市場的效應,已經足以打破美國過去多年借助冷戰思維累積起來的部分優勢,西方國家雖然一定還會有持續的高壓封鎖,但要再像過去多年那樣,受損最大的不是中國,而一定是海外產業群。
其次,產業遷移,也有后摩爾定律的效應。技術瓶頸,已經日益成為一種魔咒,它迫使更多企業開始轉向商業模式的創新。中國市場效應遠比單一的半導體市場規模數字要更強大,它幾乎可以容納所有商業模式與應用場景。巨頭們幾乎都將中國視為最重要的布局重鎮,這不是偶然,而是中國人口、產業結構、線下生態、幅員、大國地位等諸多要素決定的市場地位。
之前,我們說摩爾定律一定程度給了中國大陸半導體業快速追趕的機會,也有這一背景。我們說中國能吸納全球諸多產業資源,也不純粹是市場效應,更不是要挾。它建立在中國自身產業日益自主的基礎之上。
因為,這樣一種事實越來越明顯:過去,海外巨頭們幾乎只將中國視為市場、應用場景,如今幾乎全部將中國視為人才、技術創新、產業化的大本營。就是說,過去中國是海外成熟技術或者淘汰技術輸出的對象國、龐大市場,而今中國開始成為巨頭們借力完成技術創新、商業化支撐,以便面向全球市場輸出的樞紐。許多商業模式、解決方案,需要先在中國落地,大規模商業化驗證后,才能輸往全球。
因此,如果還延續過去多年的冷戰思維,繼續對中國實施高壓封鎖,不但無效,也很可笑。考慮到未來半導體業日益一體化的創新,當然制造部分還涉及供應鏈半徑,這意味著,原始的技術創新,也會更多發生在中國。這一點,從高通們對中國5g市場進展節奏的期待中能體會到,也能從它收購nxp一案期望中國盡快審核的意愿中體會到。
從邏輯上來說,中國商務部的審核,確實足以左右行業整合的進程,左右某些企業未來的命運。但我們并沒有盲目到認為中國具有統攝全球所有市場的能力。只就眼前而言,這種動向也反映了中國半導體產業面臨的挑戰。
后摩爾定律時代,中國雖然獲得了快速的追趕機會,但未來的創新將不只依賴半導體企業群,還會有業外跨界的力量——事實上,這個行業本來就涉及物理、化學、工業、軟件、服務等諸多領域,未來一定會更豐富,具有強大的聚合能力。我們甚至認為,政府也會扮演關鍵的力量,當然,還有全球化的資本。未來的創新,單一的企業已經不可能獨立承擔成本,這里面包括人才的智力成本、資金的成本、時間的成本等。其實這也是風險。這個行業日益要求整個社會力量的參與。舉例來說,不光摩爾定律演進,450mm晶圓制造也討論了多年,到現在并沒有真正可行的落地動向。
我們的態度很鮮明,海外要素首先要正視這個巨型市場。未來多年,中國大陸這個領域也許仍然不會有震撼世界的原始技術,但一定是全球技術要素價值挖掘的關鍵、應用的關鍵。這個行業,沒有中國,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驅動力。
其次,必須正視中國產業的崛起。筆者此前在以色列了解了這個國家的科技競爭力以及它所面臨的挑戰。以色列航天、軍工、醫療、生物、汽車、農業等諸多領域都有前沿的創新,但它缺乏市場縱深,根本無力持續挖掘技術的商業價值。所以,過去多年,它就形成了一種這樣的模式:創業的群體龐大,危機感與創新精神很強,但一旦到了商業化階段,很多項目與公司就賣給了全球其他國家。過去是美國、歐洲、日本等國,近年來中國開始承接這種隱形的轉移。
這其實也是自然發生的事情,并非強力的控制轉移。有人為以色列不斷賣掉創業公司、核心技術感到遺憾,但我們的判斷是,這完全符合全球化市場的競爭力構建。因為創新無止境,以色列能常年維持在創新的高位,跟這種持續的循環有關。而且,也要看到它并非透支模式。比如特拉維夫8000多家創業公司中,相當部分來自海外人士、海外資本、海外技術。以色列也是整合全球,靠著創新對策路徑吸納全球競爭要素。
我們認為這是一種良性的循環,同時也判斷,未來那些人口基數小、市場缺乏縱深但有相當人才基礎的國家或地區,也會更多地適應這種挑戰,而中國會成為這種趨勢中的最大受益國。
這一切還是要建立在中國產業自主的基礎之上,否則我們只靠市場維度,只靠拿來主義,是絕無可能持續建構起大國競爭力的,那種狀態下,中國一定也會持續產生悲情,與海外國家很難形成正向的市場關系。
當然,真實的博弈面不會這么簡單,一定伴隨著復雜的斗爭。但即便發達的區域,如美國突破了摩爾定律的瓶頸,未來也不可能再度延續過往幾十年那種過度的封鎖狀態。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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